冬日印象，生无可恋
子非花诗歌之七十六冬日印象
太阳铁饼一样砸下来
沉默的午后像一把铁锤等待敲击
水滴和瞬间升起烤红薯的气息和冬天接壤
老人们的皱纹踩在雪花的拱顶上
某个遥远的笑容遥遥招手
夕阳是一个垂死者用力踢开最后一片云朵
2019年11月13日晚于香港到上海的飞机上
冬日印象，生无可恋——子非花《冬日印象》赏析
吴伟平
对于诗，用子非花的话说，他主要把握两点：整体性和关键中心。整体性是一个面，需要意象、意境、境界三个纬度的统一，细分下去便要涉及语言美、情感美和思想美；而关键中心是一个点，这个点不仅如同一盏灯，可以大放异彩，更重要它是整体性的支撑力。没有它，整体性就散乱不堪，更不用说直击核心。子非花深刻理解了二者关系，因此在写诗时，既能保持整体性的艺术效果，也能让其所要阐述的观点明了、富有张力。比如《冬日印象》，在整体上，语言简洁，善用隐喻、象征等手法，且韵律感强，读来脍炙人口；在意象的组合中妙用名词和动词，使之架构起种种新奇的比喻，逸兴遄飞，妙不可言，比如“太阳／铁饼一样砸下来”，这肯定是错觉，但重量加速度的感觉恰恰是内心郁闷的真实反馈。再比如，“沉默的午后／像一把铁锤／等待敲击”，是第一节的承接，写尽了内心沉默的慌张。由这两节独特的意象，加上动词“砸”和“敲击”精确表达，立即营造了一种冬日下惴惴不安的情绪，而这情绪弥漫在字里行间就成熟为可以品咂的意境。继而，诗人由时间切换成空间，把目光聚焦在熙熙攘攘的街道，特别写了冬天烤红薯的画面，看似温情的“接壤”，其实已在悄然间转向白发苍苍的老人们。这里诗人用了一个新奇而浪漫的比喻句，“老人们的皱纹／踩在雪花的拱顶上”，实在妙不可言。行文至此，冬天和老人们终于建立了内在的联系，忽然“某个遥远的笑容／遥遥招手”，让我们瞬间想起“结束”或“死亡”的词语。因此，虽是“笑容”、“招手”，但可感寒意逼人、恐惧侵袭，于是有了最后一节的无奈抗争：“夕阳是一个垂死者／用力踢开最后一片／云朵”。此节用语石破天惊，然和李商隐的“夕阳无限好，只是近黄昏”有所不同，李是先扬后抑，发出惋惜的感慨，而子非花以一种强有力的口吻直接把夕阳比拟成垂死者——大家可以想象垂死者的状态和反应，绝非李的“无限好”那样美妙，也非“近黄昏”这么风轻云淡地叹息。诗中“用力踢开”可看出几近绝望的挣扎，而“最后一片／云朵”既暗示了死亡的到来，生无可恋了，也告诉了人们：人生如日，朝升晚落，常有浮云遮蔽，也许只有在弥留之际方能“踢开最后一片／云朵”，现出如来本相。死亡是一种结束，但也许是悟道的开始，毕竟日出日落，循环不已。这就是冬日印象带来的觉悟！由此，诗歌的境界在起承转合中得到体现。纵观整首诗，如瀑布一样飞流直下，终在心性的清潭里映照一朵禅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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