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想应该有这么一个地方

吴伟平

我想应该有这么一个地方

一、精致的教堂

　　我想应该有这么一个地方，可能是在那温暖迷人的黄昏之时，一望无际的芒草花田，风轻轻吹过，花草随之飘荡，仿佛直至天涯。那里应该还有一座华美的教堂，最上方停留着白鸽，过一会儿便飞离了。挂在上面的时钟一分一秒地走动，到整点时分，时钟发出声响，大大的挂件随之摇动，钟声久久回荡，惊起飞鸟一片。窗户应是用水晶做的，晶莹剔透，发出微微的闪光。精致的雕刻，白皙的外墙，这样的教堂令人神往。

　　推开沉重的大门，正中间是一尊耶稣的雕像，背后的十字架像是可以洗脱所有的罪过。应该还有一名牧师，有白色的胡须，微卷的、黑白交错的头发，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，一脸的凝重。他翻开厚重的圣经，在雕像面前虔诚地祷告，和熙的暮光透过落地窗洒了进来，牧师的影子被缓缓拉长……

　　雕像的两旁各有一扇门，一扇通往天堂，另一扇通往地狱。在那扇通往天堂的门里，隐约传来纯真的歌声，泛着白光。在那扇通往地狱的门里，是一阵的阴寒，令人望而却步。或许天堂和地狱里的场景相差不多，差别只是一个用长勺子喂对方吃，另一个，则是手拿长勺子喂自己吃，那手，已然是畸形的了。

　　脚踩木质的楼梯，轻抚扶手，缓缓上楼，发出微微声响。走至台阶的尽头，看见大大小小转动的齿轮，带动时钟的轮转。时钟的影子清晰地倒映在木质地板上，银色的齿轮间泛着黄光。一个人静静地站在这里，任凭时光流淌，时钟轮转。安详。宁静……

　　轻轻打开窗户，落日顿时光芒万丈，此时钟声响起，惊起飞鸟。天边的云彩、照耀的暮光、回荡的钟声、飞翔的白鸟、飘荡的花草，于是时间停止，画面定格……

　　二、安静的书屋

　　我想应该有这么一个地方，可能是在那冬季安静的淡淡午后，有些偏僻的街道上，立着一座两层的复式小楼，是一家小小的书屋。那条街道少有行人经过，略显萧瑟。落叶在阳光下缓缓的飘零而落，不过幸好，有书香随着清风飘荡。温暖的阳光悄悄地洒进干净的玻璃里，照亮了我们平时看不见的灰尘。那些金色的灰尘像是顽皮的孩子般舞动，直至尘埃落地。大理石的地面上，精致的花纹绚丽夺目。木质的书柜排列整齐，螺旋的楼梯蜿蜒向上，安静的书屋香气萦绕……

　　那里应该有一个安静的女生，茕然独立于玻璃前面，像是在专注地看着什么。只能看见她的侧脸和背影，却在那白光般的阳光下衬托得像一位天使，那么，背后的光线应该算是什么呢？她默默地转过身来，这才看清她的面容。穿着一身学校的制服，戴着一副黑框眼镜，在阳光下微微反光。琥珀色的眼眸里藏着与众不同的神采，澄澈的眼睛像是深不见底的潭水，惹人频猜。

　　光线蔓延，书屋内一片光明，一片阴暗。应该是阴暗多一些，阳光照耀不到的地方是一片阴暗；在阳光的照耀下，物体留下的影子是一片阴暗。阴暗中有一股潮湿感，像是角落间青色的苔藓……

　　女生慵懒地坐在椅子上，随意地翻开堆积在桌面上的书，一阵静默，像是只剩下时间的指针慢慢移动。看了许久，有些乏了，她起身去冲一杯香馥的奶茶，喝了一口，将其放在桌面上。静置在桌面上的奶茶氤氲着袅袅香气，她轻轻呼出一口气，好象有些微的淡蓝色，模糊了女生的视线。她苦笑着将眼镜摘下，用擦镜布擦擦，然后再带上。她静静地看书，时而微笑，时而皱眉，偶尔扶一下眼睛，偶尔抚一抚发丝……

　　冬季的暖阳、淡淡的午后、玲珑的书屋、萦绕的香气、安静的女生……

　　这是一幅画面，却不仅仅是一幅画面……

　　三、寂寞的房间

　　我想应该有这么一个地方，可能是在那喧闹繁华的夜深时分，在八层高的建筑上，可以将这座城市深夜时纸醉金迷的模样一览无遗。空气中带有一丝丝酴醾的气息，深入每个人的骨髓，他们欢笑着、奔跑着，无以名状地疯狂。就算是黎明前最黑暗的夜色，霓虹也会将其渲染得像是白昼一般，一片灯红酒绿，令人沉沦……

　　有什么地方略显突兀，有点格格不入的感觉，像是黑暗吞噬一切时还遗留下的一丝光明。应该是在那建筑的最高层，没有亮着灯，可能是外界的灯太亮、太刺眼，没有必要再点了。空荡的房间里只有一个人，没有什么家具，只有一张塑料圆桌、一张猩红色的沙发、几把椅子和一张单人床。男生舒适地躺在沙发上，双眼惺忪，昏昏欲睡。光亮的地板上也躺着几瓶啤酒瓶，像是打保龄球那样被撞散一地。天蓝色的窗帘映着色彩斑斓的颜色，楼下厚重的隔音板还是无法阻挡杂音的传播……

　　男生挠了挠蓬松的头发，从沙发上翻下身来，坐在窗台前，背倚着冰凉的大理石，脚上的鞋带散落在地面上，他极不情愿地俯下身去系好，却看见躲在黑暗中一双发出幽幽亮光的眼睛。一只黑影迅速地窜了出来，男生怔了怔，一只黑猫就已经跑到了他的怀里，“喵喵”的叫了两声，他抓了抓黑猫的毛皮，任由黑猫舔自己的手指，赖在自己的怀里睡觉，像是撒娇似的。

　　男生斜睨窗外，似乎对窗外的繁盛毫无感觉，一副事不关己的面孔。房间里一片寂静，没有一丝声响，只剩下寂寞在歌唱。

　　小隐隐于山，大隐隐于市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