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岁月像一卷缓缓展开的长画,慢得能看清每一笔纹路,又快得抓不住溜走的时光。老舍在草原记下牧民的热忱,史铁生在地坛留住人间的温柔,鲁迅在回忆里念着长妈妈与闰土的温暖……而我的岁月长卷里,最亮的那笔,是一只小鸭子,和奶奶藏在晨光里的爱。 那天路过街边,小贩竹筐里的小鸭子“嘎嘎”叫着,嫩黄的绒毛蹭着筐沿,瞬间撞开了我尘封的记忆——那是我童年里第一只,也是最难忘的一只“小伙伴”。 小时候爸妈忙于工作,我的童年大多和奶奶相伴。老家的院子里总围着鸡鸭鹅,其中小鸭子最讨我喜欢:圆滚滚的身子,扁扁的嘴巴,迈着小短腿摇摇晃晃,萌得人心都化了。每次看奶奶端着食盆喂它们,我总蹲在一旁,眼睛眨也不眨。不知哪一天,一个念头突然冒出来,我拽着奶奶的衣角,脆生生地喊:“奶奶,我想要一只小鸭子!它们太可爱了!”奶奶揉了揉我的头,笑着应下:“好,奶奶给你买。”那时的我只顾着开心,手舞足蹈地转圈,全然不知在那个年代,一只小鸭子有多难寻。 第二天清晨,我还窝在暖乎乎的被窝里,迷迷糊糊听见隔壁屋的门轻轻响了。直到中午吃饭,桌上摆着我爱吃的菜,却不见奶奶的身影。“奶奶呢?”我扒着碗问伯母。“早出门了,应该快回来了。”伯母笑着答,我点点头,心里却隐隐盼着。 午觉睡醒,阳光斜斜照进屋里,奶奶还是没回来。我攥着衣角站在门口,急得眼眶发红。就在这时,院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,奶奶的身影出现在晨光里,手里还捧着一个小竹篮——里面,一只嫩黄的小鸭子正探头探脑!我一下子扑过去,兴奋得跳起来:“奶奶!是小鸭子!”奶奶擦了擦额头的汗,笑着把竹篮递给我,我小心翼翼地抱起小鸭子,软乎乎的绒毛蹭着我的手心,甜滋滋的欢喜裹满了心房。 后来我才知道,那天奶奶天不亮就出门,跑了好几个集市,连早饭都没顾上吃,就为了圆我一个随口说的心愿。可惜那只小鸭子只陪了我一个月,就被年幼的我不小心捏伤,再也没醒过来。可我从没忘记,那只小鸭子身上,裹着奶奶沉甸甸的爱;也从没忘记,晨光里奶奶拎着竹篮,一步步向我走来的样子。 岁月走得再快,有些印记永远闪着光。那只小鸭子,那位为我奔波的奶奶,成了我岁月长卷里,永远温暖的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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