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山问拾得

吴伟平

姑苏紫金庵，位于苏州西郊东山镇西，并不著名，游人也少。这次在东山开会，友人提出想去看看，便一同前往。紫金庵建于梁陈时期，唐贞元年间废后复建，至今已有1400的多年历史。庵内最著名的便是：紫金庵泥塑彩绘罗汉，号称为“天下罗汉二堂半”之一堂，是我国雕塑美术史上的文化遗产。早春时节，游人甚少。在山之坳，果树之林深处，看到庵门，原来这里真是个清净之地。步入大殿，左右两壁十六尊泥塑彩绘罗汉像，相传为南宋雕塑名手雷潮夫妇作品,姿态生动、容貌各异，实为国内罕见,堪称古代雕塑艺术精华。大殿三尊如来佛，形制古朴，在同类塑像中所少见。观音像神情安详庄严，有唐塑“吴带当风”之貌。殿内“慧眼”“华盖”“经盖”被称为“紫金三宝”。呵呵，这是导游介绍的。

其实，我特别喜欢罗汉堂堂前的金桂、玉兰，相传已植800多年，原木已死，后枯皮发芽，现在已是第二代了。庙墙的土黄色被雨水洗刷得干干净净，小径边的树也是一律的不沾尘土。在此可以听松涛、观梅海，品茗休憩。少了喧哗的香客和游人，也没了熏得人眼迷离的缭绕香火。

友人最想看的其实是紫金庵壁画。那是亚明77岁时所作的《寒山问拾得》。亚明先生晚年隐居苏州东山十多年，一个已入耄耋之年的画家，深山陋室，为一面粉墙而忘乎所以挥洒性情，已是难得。作画不画如来观音，不录金刚楞严，取寒山、拾得告戒世人也属不易。

“寒山问拾得：世间有人谤我、欺我、辱我、笑我、轻我、骗我、贱我，如何处之？拾得笑曰：只要忍他、让他、避他、由他、耐他、敬他、不要理他,再过几年，你且看他。”

问得好，答得更妙。拾得的回答中，所表现出来的那种豁达、那种超然、那种大度、那种洒脱，也就是中国古代道家思想代表人物庄子所宣扬的“清净无为论”中的“少私寡欲，不去争斗”。这种处世方法，既不明争，也不暗斗，而是不斗气也不生气，正起眼走自己的路，相信自己能笑到最后。“再过几年你且看他。”这句话多么好，给善良人以鼓励，给霸道人以告诫。

据说寒山拾得乃文殊、普贤二大士化身。我可是没有这么高的涵养。修身养性、完善自我，固然可取，但不闻世事、时时“清心寡欲”，抱着一种“事不关己，高高挂起”人生态度去生活，也颇是有些对己、对世太不负责任了。“忍他，让他，由他，避他，耐他，敬他，不要理他，”不仅做不到，而且我会怒他、斥他，驳他，抗他，击他，蔑视他，最后消灭他！善哉，善哉，劝君即回头，单把修行干。 做个大丈夫，一刀截两段；跳出红火坑，做个清凉汉。 悟得真常理，日月为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