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路，风光真好（黄程毅）

吴伟平

"嗒，嗒，嗒……"又是一年春天芳草绿。当春茶落入氤氲的热水之中，也落入了我的记忆深处。

记得小时候，我常住在爷爷家中。那时爷爷已从机关退休，是一名在村中有名气的制茶人，也是一名"狂热"的茶爱好者，一有闲暇，便会端坐在茶桌前，开始"施法"。那时，我最大的乐趣便是趴在桌边，看着这位慈祥的老法师施法。爷爷也常常笑着把珍贵的第一泡给我。喝完茶，我就当个小跟班和爷爷去茶园散步。

渐渐地，我不满足于看爷爷"施法"。于是，我决定自己试一试。在爷爷的旁观下，我拿起水壶，打开茶包，一顿操作下来泡出几杯茶。第一杯，太浓了，发苦;第二杯，没什么味道……连续几杯，完全没有爷爷的茶香四溢，反而是一“茶”难尽。我满脸愁苦，爷爷却笑得可爱。于是我当即决定，拜爷爷为师!爷爷便笑着把起我的手，开始了第一课。       

几年过去，我的技艺日渐成熟，已经到了可以与爷爷斗茶不分高低的地步。当然，"不分高低"只是我的个人观点，爷爷总说我的茶少了些什么。但是我反复细品，觉得我与爷爷的茶并无味道上之类的差别，而且我的效率还快不少，总比爷爷更早沏出，为什么总说我不好呢?

又一次与爷爷去茶园散步，但是这次散步与往常不同，还需检查茶树的状况，所以整个茶园要全走一遍。才走到一半路程，我便抱怨着腿累，而爷爷却说看看茶树就不累了。我不理解：茶树有什么好看的?但我不作声，强闷着走。

终于走完了整个茶园，回到屋里，爷爷又邀我斗茶。坐到茶桌前如往常一样，打开茶包，加水，读秒，呈出一气呵成，又过了一会儿，爷爷才缓缓呈出。各品一口，还是差不多的味道。但是，在爷爷品茶时，我听到他很小声地说:"泡茶要的是什么，你全错了啊!"。我突然想到爷爷泡茶时缓慢而沉浸的动作、品茶时的陶醉其中、散步茶园时的欣喜——我好像明白了什么。我又打开一包茶叶，像爷爷一样缓缓地，沉醉其中。茶呈出，爷爷品一口："有了!看来你也明白了，泡茶要的不仅是品茶时的香气四溢，更应当沉醉于沏茶的过程中。"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。"人生亦是如此，人生路也像茶园的路，路途辛苦，急于求成时，只会倍感焦虑，所以，别只看结果，一路上的风景亦是烂漫。"诚哉斯言!

又到茶园，漫步于薄雾交融茶香的路上，回眸往事，我不禁感叹：这一路，风光真好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