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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中窥人(王辰烨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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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昨天 00:27 |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|倒序浏览 |阅读模式

再次踏上儿时常流连的那方荷塘,记忆里亭亭如盖的荷叶仍在,一朵朵莲花却已悄然换了新颜。它们傲然挺立于碧水之上,阳光倾洒而下,给花瓣镀上一层温润的金,一旁竹林应和着风的韵律,“沙沙” 轻响,似在为莲的舞蹈打拍。风卷着熟悉的荷香漫来,我的思绪,也被这缕香牵回往昔……
儿时,这片荷塘是我的宝藏天地。一放学,书包都来不及放,就撒欢往这儿跑。蹲在塘边,看朵朵莲花迎风舞动,粉白的瓣儿像是被精心裁剪过,在绿叶间时隐时现。那时不懂周敦颐 “出淤泥而不染” 的深意,可望着莲的姿态,心里就漫上无端的愉悦,像揣了只欢跳的小鹿。小伙伴的笑声从远处飘来,我们便在塘边草地打滚、追闹,把草尖的露珠震得滚落,惊起水鸟扑棱棱飞向天际,连暮色都被我们的喧闹染得活泼……
如今,升学考试的倒计时牌越翻越薄,飘忽不定的成绩像团理不清的麻,把我的心拧成紧紧的结。压力像涨潮的水,无声漫上来,将我裹挟。一次偶然的途经,让我与这片 “旧时光” 重逢,可眼前景象,却叫人鼻头发酸。长期无人照料,荷塘没了往日生机,草地褪去葱绿,只剩大片枯黄肆意蔓延,像被岁月吸干了汁水;曾经缀满小花的地方,成了死气沉沉的荒地,连虫鸣都不愿多停留。
天空忽然飘起小雨,细密的雨丝织成网,把记忆里的美好与现实的破败,一股脑兜住。酸涩漫上喉头,恍惚间,儿时那个笑着奔跑、追着蝴蝶的身影,在雨幕里若隐若现。我沿着小路慢慢走,想再找找从前的影子,眼前忽然闪过一抹白。转头望去,一排野菊花在荒田里倔强挺立,细瘦的茎秆托着白色花瓣,在微风里轻轻摇曳,像是在与风雨无声对抗。
我愣住了,蹲下身,生怕惊扰这些 “荒野勇士” 。雨渐渐大了,打在我肩头,不过稍添湿意;落在野菊花上,却似千斤重担。奇妙的是,每当雨滴重重砸在花瓣,它们便微微俯身,待雨珠滚落,又直直挺起腰,经了雨的花瓣,反倒愈发润泽,像被洗去尘埃,透出别样的清亮。看它们一次次弯下又站起,我的心尖像是被轻轻戳了戳,痒酥酥的,又泛着热。
望着这些野菊,我不自觉笑了。原来困境里,真的有生命能这般坚韧。我们总在难题前慌了手脚,想着逃避,可逃避的结果,不过是让心陷入 “荒地” 。就像这些小花,迎雨而开,借雨而润,把打击化作生长的养分。考试的压力、成绩的起伏,不也是一场场 “雨” ?若像野菊般接住,挺过,或许就能在风雨后,绽出更亮的光。
雨慢慢收了,临别时回头望,那片野菊在荒田里静静铺展,像条流淌的白河。它们流过的地方,荒土似乎也有了生机,我的心,被这股倔强的力量慢慢润开。原来花中窥人,窥的是生命在困境里不屈的韧性,是风雨打不垮的勇气。往后的路,不管遇到多少 “风雨” ,我该学这野菊,接住,挺住,把压力碾成向上的阶梯,在泥泞里,也开出属于自己的花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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